nba1985季后赛 1985年选秀

注：这篇文章写于2015年乐透抽签前。

起初，在讨论那个未被打开的信封、褶皱的一角以及这一切的一切之前。第一次NBA乐透选秀当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阻止唐纳德-斯特林（前快船老板，NBA历史上最出名的吝啬鬼，2014年因种族歧视被终身禁赛）。

让我们回溯到1984年，当时联盟中很多球队都执行着“辛基策略”（76人队总经理。以摆烂争状元秀闻名），但没有一支球队像圣迭戈快船那样明目张胆，他的老板是斯特林，一个年过五十的房地产大亨，喜欢他的雇员对他毕恭毕敬，而且他的衬衫扣子总是敞开到肚脐。两年之前，当他的快船队阵容越来越无能时，他宣称，“我们需要咬紧牙关，输球可以带我们成功。”

问题在于，他是对的。当时的选秀顺序按球队战绩倒序排列，最终的状元签由东西部两支垫底球队抛硬币决定。也就是说，只要你排在分区垫底，最差你也能拿到榜眼签。但快船在摆烂界可并不是最棒的。在1982-83赛季，火箭通过一连串的连败，抛硬币得到了拉尔夫-桑普森。一个赛季之后，火箭故技重施，常规赛收官阶段的27场比赛，火箭输了20场，在常规赛最后一天“超越”快船。（在赛季后半段，一场53分钟的加时大战中，火箭主帅比利-菲奇让38岁的老将埃尔文-海耶斯出战52分钟。而海耶斯虽然已经38岁高龄，但他显然还能释放余热，但短短一周之后他便宣布退役。）火箭也又一次在抛硬币中胜出。这一次，奖品是哈基姆-奥拉朱旺！

扔硬币决出状元签归属

球队老板和联盟的许多官员都对这样的制度感到失望，就像前76人总经理帕特-威廉姆斯回忆道，“他们都对此非常生气而且沮丧。”大卫-斯特恩，当时刚刚上任的年轻的、并且心怀抱负的新总裁，决定做些什么。当时已经没有时间召开委员会了。因此，在当年6月的董事会上，乐透选秀制度被提出并且通过。如此着急的决定是有原因的，因为1985的选秀被视为历史上最让人激动的，它将对未来几十年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尤因和桑普森在大学对抗

你若想了解三十年前的尤因为什么如此让人垂涎，你必须忘掉你现在看到的NBA，忘掉现代篮球，回到那个依旧被大个子主宰的时代。当然，当时也存在着反传统的球员，比如能投三分的四号位和组织型前锋，比如拉里-伯德和“魔术师”约翰逊。但绝大部分情况下，当时的场上位置都是按身高和体型去划分的。这是属于拉塞尔和张伯伦的联盟，是属于比尔-沃顿和摩西-马龙的联盟。找到属于你的大个子，然后给他配上能运球，和能把球传到低位的小个子，这就够了。

而自从刘易斯-阿辛多尔（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贾巴尔）1969年从UCLA毕业之后，还没有哪个7尺+240磅的巨人像尤因这么有统治力。在乔治城大学打球的四年，尤因三次打入NCAA决赛，赢得过一次冠军。他在场上无所不能。他能在低位得分，能防守，能抢篮板，还能命中18尺的跳投。当特纳电视台1985年的选秀直播中打出尤因的优势图表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你特么在开玩笑吗？当尤因在场时，整支球队看起来不仅充满天赋，更像是一支救世军，球票轻松售光，随随便便就打进季后赛，更重要的是，他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就像某一本杂志中说的那样，尤因可能是大家公认的进入职业联盟之前最出色的运动员。

尤因和乔治城大学主帅汤普森在白宫接受总统里根接见

在全新的乐透制度中，7支没有打进季后赛的球队人人平等，各有14.3%的概率得到尤因。他们中有的球队真的很差（比如勇士，他们自1977年后再没有进入过季后赛），而有的球队是为了状元签暂时变差的（老鹰，他们刚刚错过季后赛机会，很多人认为他们是故意的）。西雅图超音速有杰克-西格玛，一个被迫顶到中锋位置上的大前锋，除他之外，球队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球员了。快船队的总经理卡尔-谢尔在球队以31胜51负的战绩结束赛季之后，给每一位季票持有者发了一封道歉信。步行者还保留着在ABA联盟时的样子，国王也刚刚从堪萨斯城搬到萨克拉门托的郊区，整个NBA对他们的行为嘘声一片。

当然还有尼克斯，他们正经历着球队近20年来的最差赛季。队中明显前锋伯纳德-金缺阵25场；中锋比尔-卡特莱特赛季报销。在许多晚上，麦迪逊广场花园上座率只有一半。

对于尤因来说，若非要找一个在NBA最完美的落脚点，那一定就是纽约，这可是整个联盟最大的市场。我们一直都认为20世纪80年代是NBA的黄金时期，但很容易忘记整个联盟的高速扩张主要来自己其中的后五年。在1985年的春天，乔丹还是个菜鸟，公牛还是支烂队；联盟的焦点还在于湖人和凯尔特人的双雄之争；联盟上座率持续走低；可卡因问题散布在整个联盟，根据1982年洛杉矶时报的消息，联盟75%的球员正在吸毒。仅仅两年之前，联盟试图解散23支中的6支队伍。

那时，NBA和哥伦比亚电视台签下的4年价值9,100万美元的合同即将在赛季结束后到期。尤因在萨克拉门托甚至没有接受电视采访。但如果尤因在纽约呢？纽约时报在乐透抽签之前这么写道，“联盟的高层官员和广告经理之间有这么一种预感，如果尤因能穿上尼克斯的队服，那么联盟的受益是最大的。”

其他人的表达则更加的直接。斯坦-卡斯滕，当时老鹰的球队经理，回忆他在乐透抽签之前在夏威夷参加一个大学训练营时。“我和一些NBA官员坐在一起，”卡斯滕说道，“我依旧清晰地记得，一个排名很高的球队的高管，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他百分之百确定有些事会发生。‘尤因会去尼克斯，’他坚持说道。‘他一定回去尼克斯。这都是安排好的。’”卡斯滕顿了一下，又笑了笑。“当时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

大卫-斯特恩从来不缺少野心。他深谙处世之道（他亲眼见证了父亲在纽约开启一家杂货店，天天看着人来人往。学到了处世之道）并且出身名校，智商极高（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法律专业），当他在1984年2月从副总裁晋升到总裁的时候，他只有41岁。建立乐透选秀制度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行动，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这与保证联盟的公平公正息息相关。不过他接下来的行为同样不可思议：他要在电视上直播选秀。

这在现在看起来非常平常，但在当时绝对是超级劲爆的消息。那可是一个没有24小时热水的时代，NBA有一半的季后赛比赛都不会在电视上转播。而这次乐透抽签大会会在周末的一个下午通过美国电视台播出。而按照斯特恩这样的做法，利润非常低廉，联盟需要为这一年的选秀直播为美国电视台支付4万美元。

乐透？看起来就像是美化了的稻草画，换汤不换药。尽管如此，斯特恩想把它改造成一个举足轻重的事情。任何评价都是好的。

在5月12日乐透抽签的早上，那是个星期天，哥伦比亚电视台记者帕特-奥布莱恩早早到达了位于曼哈顿中心的华尔道夫酒店。当时37岁的奥布莱恩留着大胡子，他拿起笔写下几行字，当然这还取决于谁能拿到状元签。因此他写下“篮球又回到了……”

前快船老板斯特林毫无羞耻地表达着自己的摆烂策略

当时联盟邀请了100家媒体以及另外100位贵宾，所有人都聚集在18楼的星光屋。那里曾经是全美国名流最爱去的夜总会，包括杜克-艾灵顿和格伦-米勒都在这里表演过（两位美国伟大的音乐家）。星光屋的四周都被涂成了蓝色，贴着NBA的标签。在舞台边上的领奖台上，放着一个古怪、透明的沙滩球。

这个沙滩球，实际上是一个塑料圆筒，是里克-韦尔茨的心血，他是NBA高层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斯特恩要求他设计设计乐透，需要既公平又不刻板，需要有趣味性。与此同时，斯特恩是出了名的严格，他对年轻雇员要求很高，每周工作时间达到60-70小时，如果达不到他的标准，他们就会被炒掉。在这种情况下，韦尔茨压力颇大。在这种情况下，韦尔茨和他的团队不得不向休-拉斯基求助，一个因设计总统辩论会而闻名的人。在排除多个方案之后，他们决定用滚筒来为七个信封洗牌，每个信封有一平方英尺那么大。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设计真是奇怪。方形物体怎么会在圆形容器中滚动……如果是乒乓球还好。但联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我们害怕乒乓球从接口处飞出来，”布莱恩-麦金泰尔说道，他是当时联盟的媒体关系负责人，这个职位不值一提。而大家也希望整个抽签仪式也看起来更加庄重一些，大家都觉得用乒乓球看起来就像是马戏团（事实上这才是乐透抽签）。更重要的是，让放在信封里的球队标志在当天能在20英寸的电视上显示出来。同时如果要把它放到架子上，那就需要做成方形。所以：这就是信封的来源。他们第一次在斯特恩的办公室彩排时，有一个信封从圆筒中飞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韦尔茨说道。

整个抽签仪式对后勤水平的要求在当时是难以想象的。因为借用的是华尔道夫酒店，而不是一个体育馆或者演播室，哥伦比亚电视公司和NBA需要重新在现场搭建一整套转播设备。这意味着需要把成百上千英尺长的电缆通过电梯运上去，再从18楼吊下来，接到转播车上，这会给整个曼哈顿的第49大街带来交通上的麻烦。对于各支球队的代表也是个考验，他们被要求现场出席。他们也不知道在整个现场该怎么做？一直坐在那里吗？

到了下午一点，距离乐透抽签开始还有1个小时——那正好是76人和凯尔特人季后赛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整个星光屋挤满了人。每一个参加抽签的球队城市都至少派了一名记者前来报道，三家来自亚特兰大的电视台在同时直播。

即便如此，奥布莱恩记得当时全场出奇的安静。“整个气氛非常非常紧张，”他说道。“我出席过法庭，参与过谋杀案的审批，但也没有这样紧张过。”在现场，来自7支球队的代表坐立难安。在家乡，西雅图正在举办“圣帕特里克-尤因节”；快船队的订票电话被打爆，不得不在周日也打开了订票热线；国王队在萨克拉门托竞技场举行了派对，包括两名巫师；与此同时，尼克斯总经理戴夫-德布斯切尔却只从赛马比赛者的手中拿到一块马蹄铁，带回家中。后来他承认，在早上的祈祷中，他确实加入了一些“自私的元素”。

在大约下午1:45的时候，那场季后赛刚好半场结束。在华尔道夫酒店，奥布莱恩要去准备直播了。在幽默与严肃之中，他选择了像大卫-布林克利一样主持。所以，为了点燃气氛，他用有趣的声音调侃着场边的警卫，调侃他们没有带武装在身。

没过多久，斯特恩上台讲话。接下来的画面，放到现在已经可以算作体育纪录片了。被那些阴谋论者在YouTube上一遍又一遍的观看和分析。斯特恩详细解释了一遍抽签程序。一名来自厄恩斯特-维尼事务所的白头发男子，杰克·瓦格纳，把七个信封一个一个地扔到塑料滚筒内，停顿了一下——也许是要调整自己的目标？——在扔了第四下之前，他用力地击打了滚筒的内部，把一个信封的一角弄皱。NBA的安全长官，杰克-乔伊斯，转动了滚筒五次。斯特恩呼吸明显，显得非常谨慎，把手伸进滚筒，准备拿出一个信封，这个信封将决定尤因的命运。斯特恩抓住了一个信封，然后把它放到架子上。巧合的是，这正好是哪个有皱角的信封。

斯特恩依次抓取了剩下六个信封，把它们按顺序排在第一个信封之后。接着，他就开始宣布结果。“1985年选秀第七顺位”，他用那种鼻音很重的声音说道，“是金州勇士队！”

随着这句话话音刚落，镜头给到了阿尔-阿特尔斯身上，他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他是勇士的球队经理，曾经也是球队的教练。他们的战绩是西部最差，按照一年以前的规则，他们至少能拿到第二顺位。“他看起来，”当时76人的主教练威廉姆斯回忆道，“就像被斧子砍刀脸上一样。”坐在阿特尔斯身边的卡斯滕，轻轻拍了拍阿尔特斯的肩膀，那就像安慰死人一样。阿特尔斯脸色阴沉，满脸都写着不敢相信。“那就像，”洛杉矶时报的NBA专栏作家萨姆-麦克马尼斯回忆道，“戏剧中痛苦的标签一样。”

老鹰经理卡斯滕和勇士经理阿尔特斯

与此同时，斯特恩继续拆信封——国王、老鹰、超音速、快船依次被读出。最终，只剩印第安纳和纽约：他们中的一个将得到尤因，另一个会得到克莱顿大学的中锋本奥伊特-本杰明或者俄克拉荷马大学的大前锋韦曼-蒂斯代尔。斯特恩猛拽信封，但没能一下打开它。终于，他撕开了胶带，然后抬起头宣布。“1985年选秀第二顺位是…印第安纳步行者队！”

人群中传来巨大呼声，其中包括了来自纽约的媒体，此时，三件事同时发生：步行者的老板赫布-西蒙猛然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去开始发呆，就像失去了人生目标一样。德布斯切尔用拳头敲打着桌子（“我以为他要拆了桌子，”麦金泰尔说道）；奥布莱恩在边上大喊，“朋友们！篮球又回到了纽约！”几十年后，还会有一批接一批的球迷学他说这句话，这句话将流传千古。

德布斯切尔（尼克斯总经理）非常得意

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售票办公室接到了1000多个电话。尼克斯的球迷在纽约的酒吧疯狂庆祝，而在华盛顿，害羞的尤因接受了两家媒体的采访，一家是哥伦比亚电视台，一家是体育画报。

年轻的总裁显得非常高兴。“我们对于乐透抽签非常满意，”斯特恩对媒体说道。“大家对于这个非常感兴趣。人们不在讨论毒品，或者其他消极负面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乐透。”

一天之后，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NBA高层上方，因为有一个事实被一个小道媒体爆料，那就是厄恩斯特-维尼会计事务所正好为古夫-维斯顿公司服务，而这家公司也拥有尼克斯的股份。麦克马尼斯问整件事情被操纵的可能性有多大，麦迪逊广场花园的主席杰克-克鲁姆普是这么回答的，“嘿，60天前我就告诉他么怎么操控它了。你可以给厄恩斯特·维尼事务所打电话说‘如果我们没有得到尤因，你就会被解雇。’”

当时麦克马尼斯是这么写的，“克鲁姆普大概是在开玩笑。”与此同时，一家来自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电视台找出定格的图像，指出尼克斯的信封有一个角是褶皱的。还有的报道是这么说的，那个装有尼克斯的信封在抽签开始前被放到了冰箱里，所以它比别的信封摸起来都冷，斯特恩可以轻松地找出来。

斯特恩回避了那些关于乐透结果是被操控的问题。“如果人们想这么说（乐透结果是被操控的），好吧，”他说道。“只要他们把我们的名字拼写正确。这意味着他们对我们感兴趣。这太棒了。”

三十年后的今天，有关尤因的那次乐透选秀仍然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平台上播放着。显而易见的是，它激起了一代又一代怀疑论者。在互联网上，你可以轻松找到它们的调查成果：在YouTube上有一个名为“巨大操控”的短纪录片。视频下的评论区有很多人参与了讨论。这是一个叫帕特里克·赫鲁比的人在2012年制作的，他和一名专业的魔术师一起看了那次乐透抽签的视频，希望能发现里面的一些手法。不过证据还不够充分。

但是，如果我们只把目光集中于阴谋论上，那就大大忽视了第一次乐透抽签的影响力。这是整个职业体育界的第一个反摆烂壮举。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联盟修缮了整个乐透系统，使其在1987年后，战绩最差的球队不会得到低于第四的选秀权。而到了今天，选秀的过程是极其复杂的。印有14个数字的乒乓球中的三个被从滚筒中抽取三次，这其中包括了1001中可能的数字组合来确定哪些球队会得到前三个选秀权。虽然这些还是无法阻止现在有些球队继续摆烂（比如76人、76人、76人），不过这套系统在四大体育联盟里已经是最好的了。更重要的是，当第一次被采用后，乐透制度让人们恢复了对联盟急需的信任。

之后，篮球泛起了涟漪。在乐透抽签的那一天，德布斯切尔这么说，“我们仅仅是变成了一支非常好的球队。”（事实上，他们变成强队花了几年时间，随着帕特-莱利和杰夫-范甘迪的相继到来，拥有尤因的尼克斯才真正繁荣起来。）不过，受第一次乐透选秀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勇士。在老规则之下，他们有50%的可能得到尤因。取而代之的是，勇士掉到了第7顺位。他们很好地利用了这个签位，选中了未来的名人堂摇摆人克里斯-穆林，但是这支球队在剩下近四分之一个世纪中，努力寻找着一个值得他们托付的大个子。

尤因和奥拉朱旺争球

还有一些险些发生的其他剧本。试想一下尤因和雷吉-米勒一起在印第安纳打球。或者尤因和多米尼克-威尔金斯一起在亚特兰大打球。另外，进入乐透区的球队本来都有更好的选择，但是他们选择的球员却都不能让人满意。其实在1985年的选秀里蕴含了大量的未来的明星球员：第八顺位的施拉姆夫，第九顺位的查尔斯-奥克利，第13顺位的卡尔-马龙，第18顺位的乔-杜马斯，第24顺位的特里-波特。然而，前6个选秀签里有四个是内线球员，除了尤因之外的三个人都是水货——贝诺特·本杰明、琼·康卡克、乔·克莱恩。

然而，乐透制度影响最深的一点，就是再文化层面上。“这真是NBA历史上最天才的市场运作之一，”麦克马尼斯说道。“斯特恩绝对是个好演员。。当时我写到他就像帕特·萨加克（美国电视剧演员，脱口秀主持人），不过他更像万纳·怀特（美国电视电影演员），打开那些信封。那是一场伟大的演出。”是不是阴谋我们无法证明。“今天它听上去是那么离奇，不过在当时它是非常具有开创性的。”戴瑟体育传媒的创始人戴瑟说道：“你应该记得NBA在那时只是个二级联赛，所以乐透是一次大的改变。”确实，这几年乐透选秀的收视率甚至比比赛还要高，它就像半个娱乐节目。

随着乐透制度的建立，斯特恩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有伟大的举动。出版、焦点事件、许可、家庭娱乐、国家电视转播权、全明星周末……他打造出了一个全新的NBA。在他上任的头7年中，联盟的上座率逐年上涨，专卖店的销量上涨了437%，工资上涨了177%，电视转播费涨了六倍，而且加盟店的价值翻了三番。在那时，斯特恩把NBA比作迪士尼。“他们有主题公园，”斯特恩那时说道，“我们也有主题公园。我们把它称作体育馆。他们有卡通人物：米老鼠，高飞。我们的明星人物叫作魔术师和迈克尔。迪士尼销售服装；我们也销售服装。他们制作影音资料；我们也制作影音资料。”

到了今天，乐透选秀是NBA迷每年必看的东西。YouTube上有一个视频，是关于乐透前十名的结果出现后，大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一个合集。每当信封被打开，快艇队的代表人物一脸茫然。副总裁罗斯·格拉尼克表情严肃，大量的灰熊球迷呆住几秒……这非真实有趣的场景。

在每次的选秀里，最戏剧性的往往存在于金钱和人性中。老板和经理们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和亿万元的美金来让他们的球队能处于最好的位置上。他们运用最先进的分析法来增加哪怕一点点的微弱优势。然而，最重要的往往由最原始、最纯粹的运气来决定。与MLB和NFL中球星会帮助球队不同，在NBA，球星就是球队；过去24个总冠军中，有18个被乔丹，科比，邓肯和詹姆斯获得。“当你在现场，你的心会怦怦跳，你的手心里会全是汗。”乐透选秀的分析者威廉姆斯说道。他一共赢了四次状元签，其中一次是为76人队，另外三次是帮魔术队。“回到家里，你很期望能赢下状元签，就像你能控制它一样。这是一个非常脆弱的谋生方式。”

但是，如果那些塑料球的运动轨迹是事先设计好的呢？或者在球的其他地方做了手脚？话题再次回到了阴谋论上。魔术曾用完全一模一样的一组号码两次赢得状元签，当乔丹成为奇才的合伙人时，奇才在2001年赢得状元签。在2012年，当时新奥尔良黄蜂队正处于被联盟卖给汤姆·本森的过程之中，突然就拿到了状元签，他们得到了安东尼-戴维斯。

但即便如此，还没有任何一届乐透选秀能像第一届那样让人津津乐道。年复一年的，故事被传的越来越离奇，网络和媒体添油加醋。至少有这么几个证据：斯特恩是个尼克斯球迷；在第一届乐透抽签时，一共有七支球队参加，而尼克斯的战绩刚刚好是倒数第七；在直播中，德布斯切尔手中刚好有一件尼克斯队的33号球衣，大家在电视上都看到了。

“这件事将永载纽约史册，”弗兰克-伊索拉说道，他多年来一直是纽约时报专门负责尼克斯的专栏作家。“这是属于一个城市的荣耀，同样球迷也并不介意开它的玩笑。人们在谈论德布斯切尔砸在桌上的拳头时，总会先提到那个冰冻的信封。”

那些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反应不一。“对于那些真正参与到这件事的人来说，这非常有趣，”韦尔茨说道，他现在是勇士的球队主席。“我会一直告诉你一件事，直到我死去的那天。我们当时从来没人提起过如果尼克斯赢得状元签我们会怎么做。我们更多关注过程而不是结果。”他笑道：“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我，因为他们认为那天有阴谋发生了。”

一直参与整个事件的艾德-戴瑟赞成这种观点。“那些说整件事都是阴谋的观点非常滑稽，”他说道。“我们只关心从圆筒中掉出来的东西。我们才没有那么聪明去考虑冰冻的信封还是褶皱的信封。”也有一部分人对于这件事感到愤怒。“起初我们试图用幽默来化解它，因为这是一个荒谬的假设。”麦金泰尔说。“但是后来我们觉得好像这里有些猫腻，再后来我们就无话可说了。”奥布莱恩说他每年都会被大家追问那届选秀是否真实。“这发生了吗？”他问道，“这就是大卫-斯特恩的事情了。他足够聪明能把信封弄弯，但是他也足够聪明不去那么做。”（奥布莱恩最后补充道：“最大的阴谋是为什么琼·康卡克会得到一份大合同！”）

如果在2003年去世的德布斯切尔参与到其中的话，那他从来没承认过，连对他的儿子彼得都没有。奥布莱恩说他曾试图从德布斯切尔那里套些话出来。“戴夫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曾一起在纽约喝酒。我说，‘拜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也向其他人一样惊讶。’如果你看到了，你会说出来的。”

那些没得到状元签的经理就更不会买账了。“那是个阴谋，大家不可能不去讨论它，”卡斯滕说道，他现在是洛杉矶道奇队（MLB一支球队）的合伙人兼球队主席。“以我的个人经验，这样的事情是遮盖不下去的，无风不起浪。”威廉姆斯大笑着说道。“一个变冷的信封，斯特恩靠触觉把它摸出来。你能想象吗？全美直播？”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不信NBA联盟这么聪明。”

这并不表明他们之中没有人认为那是一次作弊，只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言论非常小心。即使是现在，已经退休的斯特恩说话也举足轻重。在人们讨论NBA时，会有各种各样的言论。有的认为：“现在的联盟是不会那么做的，但是当时呢？他们肯定是铤而走险了。”还有的认为：“联盟当时肯定是作弊了，而且斯特恩还会继续那么做的。”

当然，事实真相如何，只有一个人知道。

这是一个温暖的上午，我们身在纽约，距离那次乐透选秀已经过了30年，斯特恩不再避讳，他开始愿意讨论那件事情。原本我们想当面采访他，也许会回到星光屋，但斯特恩太忙了，尽管他已经退休了。所以我们换成了电话采访。

这是一个适当的时机。新一年的乐透抽签已经临近，尼克斯有19.9%的概率拿到状元签，仅次于25%的森林狼。皮特-德布斯切尔，也是个尼克斯的超级球迷，他说他也会像父亲1985年那样，系一条淡绿色的领带出席乐透抽签仪式。也许这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现在，当我们问到当年乐透抽签的细节，斯特恩表示，“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随着谈话的继续进行，一些细节逐渐浮出水面。他谈到了乐透制度产生的影响（“大家输球为了争状元的动机太明显了”）；然后又谈到了整个乐透选秀的过程（“我们并没有做非常细致的分析，只是把信封扔进圆筒里而已”）；还提到了他那天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我并不是一个很上镜的人”）。他声称，他从未考虑过如果尼克斯拿到状元签，联盟会发生什么（“我们当时只是想改变原本落后的选秀制度”）。而且，他拒绝接受因为那次乐透选秀成功而受到的好评（“它没有被策划，它没有被事先安排好”）。

最后，不可避免地，我问到了阴谋论。在之前，斯特恩在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说是不可预料的。有的时候，他会开玩笑：“我们就像火车大盗一样抢夺了战利品。”（他对哥伦比亚电视台记者伊恩·伊格尔就是这么说的。）有的时候却非常鄙视这个问题。就比如说在2012年，他告诉《纽约时报》的记者哈维·阿莱顿：“这太荒谬了！”还有的时候，他会进行反击，比如在2012年，当吉姆·罗姆问斯特恩：“乐透是不是被操控的？”斯特恩非常不高兴：“对于这个我有两个答案。我会给你一个简单的。不！再加上一句评论：你问的问题太可耻了。”当罗姆继续发问时，斯特恩回击说：“你停止打你老婆了吗？”

不过今天早上，斯特恩的防范并不是很强烈，至少没有那么高。他将阴谋论比喻成一个“八卦专栏”，并指出互联网是如何让人们相信那是真的。把它比作了导致古罗马覆灭的淫乱事件。

也许是因为已经退休的原因，不管因为什么，72岁的斯特恩看起来在回答问题方面显得非常成熟。他其实已经公然地提出了一种假设：即便你知道阴谋论是真的——这对联盟有好处吗？如果我们明确地知道了乔丹是否去赌博了，或者斯特恩是否是操控了选秀，我们只是停止了猜测而已。这会让体育迷们不再观看比赛了吗？有的时候我们相信是有这种可能的，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希望其中也有一些借口。毫无疑问，自从乐透制度选到了尤因以后，在接下来的一年，人们就会看看斯特恩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然后年复一年地看下去。这不正好符合了斯特恩的意图吗：让人们关注NBA？

然后在电话的另一端，斯特恩停顿了一下，他之后的话让我们大吃一惊：“那是对的。”

他继续说道：“这种事情会慢慢扩展成神话，比如一支球队输球后他们会说：‘是裁判操控了比赛。’这样的事情总会发生，而且确实如此。这就让联盟出现了一种新的吸引力。就像当年我们不让迈克尔·乔丹穿乔丹品牌运动鞋一样。”

这让我想起了斯特恩几分钟前说的一句话：“人生就像一出戏。”这听上去也许不太好，不过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它。总之，斯特恩最有说服力的行为并不是他三十年前在星光屋顶做的事情，而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的事情。

乐透存在作弊吗？否定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但是，最有可能的是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它的真正答案。

或许，再进一步挖掘，这就是斯特恩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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